十年蝶變：以太坊從"八王議政"到華爾街新貴

以太坊在2025年迎來了主網上線10周年。這10年間,它見證了區塊鏈行業的興衰輪替,也用一次次升級和共識,構建起一個前所未有的"世界計算機"。曾經不被看好的智能合約,如今已成爲Web3世界最通用的操作系統。ETH也從眾籌時的幾毛錢,發展到市值超過3000億美元的大資產。

在這個重要的年份,以太坊基金會完成了一次重要"換血"。內部在變,外部也在變。過去一年中,一批傳統金融背景的公司陸續買入ETH,將其納入戰略資產儲備。

從一篇白皮書到全球數千億美元的生態網路;從"八王議政"的創世團隊,到"以太坊殺手"圍剿中的突圍;從PoW到PoS,從技術實驗室到公共基礎設施,以太坊完成了第一個輪回。但它真正的故事,或許才剛剛開始。

以太坊的"前傳"

這個階段重點是以太坊創始團隊的分裂與理念衝突,時間在2014-2015年期間。Vitalik Buterin在被問到以太坊旅程中最大的遺憾時,總會回答是"8位聯合創始人的事情"。

當Vitalik除了一個想法之外什麼都沒有時,他迎來了前10位想要加入的開發者,並從中選了5位做領導層,即以太坊的5位創始人:Vitalik Buterin、Anthony Di Iorio、Charles Hoskinson、Mihai Alisie和Amir Chetrit。

"這顯然是個嚴重錯誤,他們看起來像好人,想幫忙,所以我想,爲什麼不讓他們成爲領導呢?"Vitalik回顧說道。

關於以太坊聯合創始人,是個有爭議的話題。在Vitalik"親口認證過8位聯創"後,社區廣泛認可的版本是:繼5位創始人後,2014年又有3位開發者成爲聯合創始人:Joseph Lubin、Gavin Wood和Jeffrey Wilcke。

柏林"朝聖"

2013年中期,Vitalik開始了數字遊民生活。那是以太坊的史前時期,比特幣只有204美元。在建設以太坊時,因爲受到全球各社區邀請,他到處跑。2013-2014年,以太坊在瑞士和柏林都有了總部,白皮書問世,Vitalik到訪中國,爲以太坊眾籌,拜訪礦工。

柏林是他長待的城市。Vitalik將當時在柏林Bitcoin Kiez區域的活動描述爲"朝聖"。這裏加密貨幣支付非常普遍,幾百米範圍內有十幾家商店接受BTC支付。社區中心"Room 77"餐吧是技術開發者、政治活動家等各色人羣常去的地方。

以太坊在附近租了辦公室,距離"Room 77"只有1.5公裏。現在谷歌地圖搜索"Waldemarstraße 37A, 10999 Berlin",還能看到這個地址被標注爲以太坊網路啓動地點,以及當時核心成員的合影。

2014年初,大部分以太坊核心成員基本都在Vitalik身邊,團隊處於高度凝聚狀態。1月的邁阿密比特幣大會上,Vitalik和聯合創始人們首次向世界展示了項目,效果不錯,以太坊正式進入公衆視野。但這也是分離的前夜。

瑞士分裂

2014年對幣圈來說不平凡,Mt.Gox被盜破產使比特幣價格大跌。CZ賣掉上海的房子,以600美元梭哈比特幣擔任OKCoin CTO。剛從MIT畢業的SBF在華爾街投簡歷。

對以太坊來說,2014年更是重要年份,上演了加密版的"硅谷八仙童出走",這場會議的分裂決定了以太坊的未來走向。

2014年6月7日,以太坊所有領導層成員在瑞士參加內部會議,討論以太坊的未來走向。會議地點選在了Spaceship house,這是ETH的起源地,也是以太坊第一個總部。

事實上,在這場會議之前,這個話題已在內部爭執很久,甚至衍生出了派別。"到底是拿風投的錢,還是從普通人那裏眾籌;到底是走盈利路線,成爲加密屆的谷歌,還是純粹的非盈利組織?"成了不斷出現的爭論。

Vitalik回憶說:"我曾一度傾向於讓以太坊走更企業化路線。但這從未讓我感到舒服,甚至讓我覺得有些骯髒。"

據說,這場決定以太坊"生死"的會議持續了一整天,Vitalik最終選擇了去中心化和非盈利路線。"我整個過程都在試圖推卸責任,因爲真的不想承擔責任,最後不得不清除一些人。"

這個決定成爲以太坊歷史上第一個轉折點,直接導致了團隊第一次重大分裂。

Charles Hoskinson是這次衝突中最明顯的反對者,他一直主張以太坊應該成爲商業化公司,通過風投獲得資金,並發展成爲盈利的技術巨頭。"一個橫向的權力結構,清潔工和高層處於同樣地位,這簡直瘋了。"

離開以太坊後,Charles創立了開發公司IOHK(後重組爲風險投資工作室),並推出PoS公鏈Cardano。這是連續多年的山寨龍頭,因早期重點建設日本市場而稱爲"日本以太坊",也是第一代"以太坊殺手",市值常年加密前十。

Joseph Lubin也決定不再參與核心開發,轉向創立孵化器ConsenSys。2022年以70億美元估值完成4.5億美元D輪融資,投資方包括ParaFi Capital、淡馬錫、軟銀願景基金二期、微軟等頂級VC。這些年ConsenSys孵化了大量區塊鏈初創企業,也爲以太坊建設了一批豐富的生態項目,最成功的是插件錢包MetaMask,以太坊生態中最常用的錢包,每週收入達30萬美元,總收入近3億美元。

Anthony也是家底雄厚的富二代,參與以太坊是爲了賺更多錢。在以太坊確立非盈利運營模式後,他開始逐漸退居二線,創建了Decentral,開發Jaxx數字錢包。2018年福布斯估計他淨資產爲7.5-10億美元,入選加密貨幣領域富豪前20名。2021年,他宣布因個人安全考量決定"清倉"退圈,不再資助任何區塊鏈項目,打算投身慈善和其他事業。

Amir Chetrit則因缺乏對以太坊的投入,在瑞士會議上受到其他開發者和創始人抨擊而離開,後投身其他行業。因一直匿名且注重隱私保護,他的信息少之又少。

2014年底塵埃落定時,原八位聯合創始人中,僅剩Vitalik Buterin、Gavin Wood、Mihai Alisie和Jeffrey Wilcke四位還留在團隊中。

Vitalik也反思,自己在挑選團隊時過於急迫,未能考慮到各成員間的深層次分歧,理念衝突和利益碰撞遠比他設想的復雜。"我確實意識到,加密貨幣領域的人並不都像我一樣爲理想奮鬥,很多人確實只想賺很多錢。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個現實問題。"

工作還要繼續,Vitalik和其他留下的人接着展開。對Vitalik來說幸運的是,當時基金會正接管更多工作,而他身邊最重要的技術夥伴Gavin Wood,仍與他並肩作戰。

跌跌撞撞的基金會

2015年7月30日,以太坊主網上線,這是一個歷史性時刻。

一些早期成員圍在柏林辦公室,一起見證1028201個區塊後自動啓動的以太坊。一張極具歷史意義的照片記錄了當時的一些核心成員。與Vitalik同框的人包括幾位值得一提的核心開發者:

Gustav Simonsson是以太坊早期安全顧問,在主網安全發揮了關鍵作用。離開以太坊後加入Dfinity,繼續在去中心化計算網路領域深耕。

Christian Reitwiessner是Solidity編程語言的開發者,爲以太坊運行智能合約提供了基石。

Liana Husikyan是Solidity開發團隊重要成員,也是Remix IDE主開發者之一。Remix是用於編寫和部署智能合約的集成開發環境,簡化了智能合約開發流程。

Christoph Jentzsch是Slock.it創始人,也是The DAO發起者之一。雖然2016年因安全漏洞導致分叉,但The DAO仍是區塊鏈歷史上最重要的實驗之一,推動了去中心化治理模式的探索。

此外還有ERC20和ERC725的作者Fabian Vogelsteller、推動以太坊從PoW向PoS過渡的Vlad Zamfir,以及以太坊基金會安全負責人Jutta Steiner(後來成爲Gavin創立的Parity Technologies的CEO)。

這張照片裏還有一個被津津樂道的細節:Vitalik躲在角落被擋住半張臉,而他最重要的技術夥伴Gavin Wood卻在照片正中,更像是一位正兒八經的CEO。

在過去的一些照片裏,我們也能看到Vitalik和Gavin之間密切的合作關係。然而,誰也沒預料到,這個以太坊工程團隊的領導者、黃皮書的編寫者會成爲接下來離開的人。

就在主網上線3個月後,Gavin Wood選擇離開,他認爲以太坊需要一個更中心化的工程管理模式會更高效。然而,Vitalik再次說了"NO"。巨大分歧最終促使Gavin離開團隊,並創立自己的公司Parity(Ethcore)。Parity很快成爲以太坊網路重要節點運營方,一度控制40%以上網路節點。隨後,Gavin全力推動Polkadot開發,很長一段時間是以太坊重要競爭對手之一。

Gavin離去直接削弱了以太坊工程實現能力,他的領導作用和技術專長在以太坊初期開發中至關重要。隨着他離開,團隊效率問題逐漸暴露。以太坊Geth客戶端開發者分布全球,團隊管理和協調問題頻繁出現,開發進度也因此受影響。

然而在Gavin離開後,僅剩的兩位聯創Mihai Alisie和Jeffrey Wilcke也在這一時期先後離開。

Mihai Alisie是Vitalik最早的合作夥伴之一,兩人共同創辦了《Bitcoin Magazine》,他曾協助以太坊在瑞士設立法律框架,並擔任基金會副主席。Mihai的離開較爲自然,並未與團隊產生激烈衝突,但以太坊早期建設的核心力量進一步減少。

Jeffrey Wilcke逐漸退出的時間是在The DAO被黑客盜取巨額ETH導致以太坊分叉後,將以太坊Go客戶端Geth的開發工作和技術監督權交給了助手Péter Szilágyi,自己精力轉向遊戲開發和陪伴家人,時間大概是2018年3月。

隨着這些創始成員離去,Vitalik在以太坊中的孤獨感與日俱增。有開發者透露,2015年對Vitalik而言是孤獨而艱難的一年,他常在柏林辦公室過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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